它,胜过千言万语,解开你心上的一千个死结,却在别人胸口插上了一把尖刀。它,裹挟爱恨情仇,穿越千年历史长河,竟从未被人们遗忘。用得好,它是降压药,用的赖,它就是催命符;情商高的拿它当感情催化剂,智商低的却让它成群架前奏曲。它就是脏话。
脏话古已有之,先秦的孟子可谓祖师爷,前咒墨子无父绝后,后骂法家虎狼苛政,左喷扬朱禽兽之学,右讽策士妾妇之道,损遍诸子百家,人人都怕他。不过文化人就算是说脏话,也没那么咸湿泼辣。
直到元代,市井小说兴起,普通群众揭竿而起,挑破了史书文雅的面纱。这个时期的脏字儿不但粗俗还千奇百怪:肏、屄、夯、膫各种姿势轮流上,时刻挑战着你的汉字储备。飞禽走兽、贼长鸟短、男盗女娼,足够让对方血压爆表。也是在这个时期,形成了直到现在还风靡全国的制敌三式——上摸两代(岱)、下探三阴、禽兽趴体(PARTY)。
在脏话的枪林弹雨中,躺枪最多的就是母亲。
很多人一边高唱着世上只有咱妈好,一边FUCK遍了所有别人的妈。如果不足以泄愤,还可以祭出一堆祖宗后代。用鲁迅的话说“上溯祖宗,旁连姊妹,下递子孙,普及同姓,犹河汉而无极也”。
与此同时,那话儿带出的脏字儿已经“开枝散叶,子嗣绵延”。网络空间众B齐飞,市井大街“鸡巴”暗藏,“屌丝”更成了青年们自嘲的标配。但这些比起《红楼梦》里茗烟那句“我们肏不肏屁股,管你几巴相干,横竖不肏你爹罢了”,都是小米加步枪。
而起源最早发展最慢的“你是猪,你是狗,你是动物代言人”完美诠释了什么叫“脏度不够,比喻来凑”。这种看似简单的骂法也能玩出智商。乾隆年间,尚书和绅和侍郎纪晓岚在花园喝酒,看到一条狗,和绅故意指着狗问纪晓岚:“是狼(侍郎)是狗?”纪晓岚从容不迫:“尾垂为狼,上竖(尚书)为狗。” 这你来我往间喷薄而出的哪是脏话,那都是智慧的碰撞,文化的沉淀!
那么,为什么如此粗鄙的脏话却历久弥新备受青眼呢?
很简单,因为有用。它是暴力代替品,历代的阵前对骂从未消歇;它是止痛一针灵,相对苦难的市井是发酵地。
从进化论的角度看,它能提高人的攻击力并减少疼痛感,熟练掌握至少活得更久。
再者,汉语讲究意境,配上特定场合,脏话这柄百炼钢也能时时化为绕指柔。
一句“杀千刀”,夫妻情趣直线飙;一声“直娘贼”,秦地(陕西)哥们儿没缺谁;一口“龟儿子”,川渝老乡流热泪,词脏意不坏,话糙情更浓。
而随着时代的发展,很多脏字儿已经褪去原有的功能,转而成了人们的口头禅和发语词,让话语更具节奏感。
有趣的是,科学证明,只要大脑的边缘系统或额叶系统激动一小下,脏话便破口而出,根本不用像理性语言一样劳左脑布罗卡氏区的大驾。即使你得了老年痴呆失去了语言功能,仍然可以完成“讲脏话”这个动作。
脏话之于我们,就像肛门之于身体,倘若没有了它,那便秘腹胀的感觉总叫人惆怅。当然,随地大小便总是不对的。毕竟在幼儿园我们就学过:讲文明,懂礼貌,人人要做到。